第六剧目:瀘沽寻梦
＊初稿完成于己亥年九月初四
＊灵感来源于“雩濛”和“瀘沽寻梦–银临”
国三年不雨，臣民惶恐。王命巫觋祈雨，一年无所获。
次年，筮者曰，需以生人祭雨神，此灾方解。
“荒唐！”王拂袖而怒，“以生人祭，神就会降雨了吗？为神本该心怀哀悯，怎可随意索人性命？！”
群臣惶恐:“王请慎言！”
筮者跪曰:“王！舍一人而活百姓，此乃大善,有何不可！”
王睥而冷笑:“你倒说，要孤舍谁？”
筮者曰:“雨巫雩濛。”
“雨巫——？”
王召雨巫去殿，临而问之:“汝可愿为生祭以祈雨？”
雨巫答曰:“雩濛甘愿。”
王无言，冠旒掩不住眼中惊愕。
“阿濛，你当真要去做生祭？！”一人闯入雨巫居所。
“嗯。”雩濛见来人一脸震惊，笑道，“阿芒，你往日可不是这副样子的。”
“你莫要与我玩笑。”南容青芒一脸严肃地坐到雩濛对面，“阿濛，你当真要去做生祭？”
“是。筮者指名要我，我亦自愿做生祭。”雩濛敛了笑意。
“你知道生祭是什么吗？”
雩濛轻笑道:“我是雨巫，怎么会不知道生祭是什么？‘饮毒而舞，乐停舞止，生祭乃成。’——可有错？”
“你……”南容青芒一时不知该说她什么，脱口道:“你当真不怕死！”
雩濛这次却是真的笑了:“阿芒，你我何曾畏死？”
南容青芒恍然想起，少时雩濛问他:“阿芒，你可畏死？”
南容青芒那时躺在檐下，慵懒着一副骨头架子，道:“若能如鲲鹏一般自由遨游于天地，死又有何惧？”
那时的雩濛便如现在一样笑着，看着他。
“阿芒，我走之后，雨巫一族就交给你了。”
南容青芒偏过脸去，道:“你要走便走，我这么聪明，定是能做好的。”
晚阳照进来，看不清他脸上神色。
几个士兵带她入了宫。
“姑娘今后就住在这里，我等就在舍外保护姑娘。”
“多谢。”
进宫前，雩濛已把雨巫一职交给了南容青芒。
这个屋舍叫灵舍，是生祭之人斋戒居住之所。
景色幽美，僻静凄凉。
雩濛斋戒之余，经常会轻轻吟唱一首古老的诗歌——
“我徂东山，慆慆不归。我来自东，零雨其濛。仓庚于飞，熠耀其羽。之子于归，皇驳其马。亲结其缡，九十其仪，其新孔嘉，其旧如之何？”＊
这是雩濛的阿母教给她的歌，里面有她的名字。
雩濛唱着这首歌，就会想起阿母在时常对她说的一句话——
“阿濛，你在雨天出生，是雨神的孩子，一定要心怀仁善，泽佑众生。”
而雩濛总是会在阿母说完这句话之后乖巧道:“我记住了，阿母。”
祭礼开始前，南容青芒偷偷来看了雩濛，而雩濛正在进行祭礼前的沐浴——
“谁？”
“阿濛，是我。”
“你来做什么？快回去。”
南容青芒隔着一道屏风道:“阿濛，你当真，要去做生祭？”
“若我一人的性命，能解了这五年旱灾，我甘愿做生祭。”
屏风那边沉默了许久，才道:“……好，我知道了。”
南容青芒走了。
雩濛的叹息才悄悄从嘴边漏出来:“嗳……”
雩濛在祭台上倒下时，天上渐渐地飘下了细细的雨丝。
就像，雨神接受了这个祭品，终于解了这五年旱灾。
就像，雨神也在为她哀恸流泪。
＊节选自《诗经·豳风·东山》
“雩濛”是一位故人给我的，我查了这两个字的意思，又正巧在听银临的“瀘沽寻梦”，于是就有了这篇文。
评论